他说莫离

【鸣樱】暗恋期限


《银河坠落的童话》解禁

  

  

酱色汤底散发着浓郁可口的香气,筷子轻轻一动,溏心蛋被戳破一角,柔软的蛋液缓缓溢出,不太均匀地铺在面条上。春野樱简单地双手合十,随后埋头暴风式吸入。

一连做了三台手术,参加了四场会议,三天两夜,她一共才睡了八个小时不到,上一次吃饭似乎还是昨晚上犯胃病时,一位看不下去的实习生把自己带的饭团分给了她一半。没办法,千手纲手离开后没多久,静音师姐也选择隐退,春野樱不得不扛起医疗部的大粱。更何况……一大口柔软的面吞进肚子里,胃部的阵阵泛酸终于被压制住,春野樱抽过纸巾擦了擦嘴,饮了一口热水,又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某种程度上她确实是一个工作狂或者事业狂人,这一点在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后更是表现地淋漓尽致。她甚至在担任医疗部部长的前提下,还去竞选担任火影办公室的高级顾问,且还成功了。后来在火影办公室偶遇了卡卡西,这位恩师看着她似笑非笑:“我没想到我带的孩子中,最有抱负和野心的是樱。”

春野樱彼时微微红了脸,埋怨说老师就知道取笑自己,却并没有否认。

没错,她就是想要在木叶拥有更多的话语权,有更多的权力,更高的地位,更不可替代的重要性。她就是要争取比起木叶新三忍或千手纲手的弟子这种虚无缥缈的名头,更加现实的力量。

四战过后,漩涡鸣人成为忍界的救世主,继任火影是板上钉钉的事,正式的继任仪式也已经在上个月举行,如今卡卡西和他的工作交接也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没过多久漩涡鸣人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七代火影。

可是,仅仅这样当然是不够的。木叶高层实力错综复杂,各个家族立场不定,就算是当年她的师傅五代目,也没能完全制衡根的力量。如今根看似瓦解,但抱有同样信念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其中甚至还有一些人认为漩涡鸣人的力量太过强大,应该像之前那样被封印部分,才能让村子更加安宁……漩涡鸣人在战场上可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在政治上却过于小白,就算有奈良鹿丸在身侧,春野樱尤觉不够。

因此她才想要尽快成长起来。如今在她的带领下,木叶医疗部的医疗领域成为五大国内当之无愧的断崖式第一,在木叶内她和审讯班及情报科合作开发用于取代刑讯手段和精神系忍术的吐真药剂一类的药物,为暗部研发更多或能够短时间内迅速恢复查克拉的兵粮丸或能一瓶下去让上忍也晕过去的迷药,在木叶外她亲自对接我爱罗,和砂隐合作开展战后儿童疗养中心的建设……总之春野樱无所不用其极地提高自己的影响力。

卡卡西调侃她说她有野心,好闺蜜山中井野说她是拼命三娘,外界的人都说春野大人是个丝毫不逊五代目的女子,但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春野樱这么做只是为了——

给新上任但年纪轻轻所以在高层几乎毫无人脉关系的新火影提供最大的支持而已。

 

即便,漩涡鸣人本人似乎并不领情。

晨会上从不与她有任何多余的交流,每时每刻对她的刻意回避,纵使偶遇也只是匆匆微笑,甚至连来医疗部检查手臂也是找的其他医生……春野樱摸不着头脑,也无法开口询问。

粉发女子发了会愣,扯过纸巾用力擦了擦嘴,薄唇被擦得微微红肿。

她已经竭力告诉过自己不要失落,亦没什么资格失落,可酸涩的情绪还是缓缓在心尖化开。是成为火影后刻意伪装的成熟吗?还是在标榜自己已经从过去那段荒唐的年少心事中走出来了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整天嘻嘻哈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少年突然就成熟起来,成为火影自然需要代价,太过清澈见底的赤诚就是其中之一,同时自然也不能有太过明显的弱点和软肋。

以至于连春野樱现在也搞不明白,漩涡鸣人到底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冷淡。

不过也无所谓,作为同伴,她现在要做的是相信鸣人并支持他。就像在一场战斗中,如果漩涡鸣人让她跳下火海她也会坚信这是前者的战术而去履行。从前是对漩涡鸣人这个同伴的信任,如今加上对他身为火影的忠诚和支持,仅此而已。

拉面剩了点汤底,春野樱吃不下了,于是便付钱准备走人。她还要回医疗部看一堆材料。

“樱小姐,”菖蒲端走她的碗,冲她微笑,语带遗憾,“自从鸣人……成为七代目,已经很少能看到他了,如果有机会的话请帮我和爸爸对七代目问好哦。”

春野樱愣了下,踌躇一瞬,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多付了一碗面钱,“请帮我打包一份吧,多加叉烧。”

 

天色已晚,路上的青石板镀上一层月辉,泛出一抹深蓝。春野樱熟稔地走在去火影办公室的路上,还没到时,忍者超绝的感官让她听到了阵阵喧哗声和尖叫声,这番动静似乎在漩涡鸣人成为火影后每天晚上都会在火影办公室楼下不远处上演。春野樱把手上的打包盒放置在一处廊檐下,随后一跃而起,跳至距离最近的一片屋顶上,蹲坐下身俯瞰。

一群姑娘自发围成了一个圆圈,在圆圈正中央的,正是漩涡鸣人。姑娘们热情又互相克制着上前拥挤的冲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漩涡鸣人虽然一脸难色,但还是强作笑容应付着。

作为救世主成为第七代火影的人当然要亲民啦,更何况漩涡鸣人本身就是很难拒绝别人的个性。

“七代目大人,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会考虑外村的吗?”

“我愿意来木叶定居!”

“在战争中您曾救了我哥哥的性命, 我愿意以身相许!”

……

对此情景,有人说是因为漩涡鸣人年纪轻轻成为火影,才得到这么多姑娘青睐,就像当年的我爱罗一样,姑娘们总是会对这样的男人没有抵抗力。但春野樱却并不完全这么觉得。

蹲在屋顶上的樱姑娘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看着下方面对着异性的热情十分不适应不习惯的漩涡鸣人,有几分好笑——明明在年轻的时候如果遇到同样的情景不知道会多骄傲,现在倒是纯情起来了。

但正是这份纯情,和对每个人或真或假的心意都不敢怠慢的态度,倒真的能让人心生出更多好感。

突然,一个十分美貌的姑娘一脸红晕大着胆子扯住了漩涡鸣人的袖子,周围的其他人不知达成了什么共识,不仅没有推挤她,反而在旁边鼓励和怂恿着。姑娘便在这推动下轻声说了些什么,漩涡鸣人听后愣了下,旋即神色更加难为起来。他似乎小心翼翼地说了句什么拒绝的话,那姑娘的眼睛瞬间红了。

漩涡鸣人站在原地,想安慰又无从下手,手足无措的样子。

春野樱脸上的笑不自觉消失了。

夜风中粉发女子站起身来,立在屋顶,歪首看了看下方情景,从腰包中摸出一枚苦无来。

漩涡鸣人整天忙得要死,被这些慕名而来非要见他一面的姑娘们缠上,一般都会用个分身挡着了事,下面的大抵也是分身之一。

或者就算不是分身是本体,也无伤大雅不是吗?

苦无带着凌厉的劲风刺破空气,漩涡鸣人一瞬间凝了神色,回首精准看向春野樱的方向,春野樱也不躲闪,迎着他冷凝警惕的目光盈盈一笑,漩涡鸣人愣住,旋即就这样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躲避了。

瞬息之间,一阵烟雾散去,影分身被破除,只剩一枚深深插在地上的苦无。

姑娘们也都是忍者,也见过世面,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七代目的影分身术,并没有怎么慌乱,只是惊疑不定地互相看着彼此,随后一起开始安慰那位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子。

春野樱拍了拍手,跃下屋顶,提着被放置在廊檐下的拉面打包盒,施施然经过那些正互相讨论的姑娘们中间,往火影办公室去了。

 

影分身被破除,该分身相关的记忆也回归本体,本来正一本正经和奈良鹿丸讨论要紧事的漩涡鸣人突然唇角翘起,忍不住笑了一声。

奈良鹿丸挑了挑眉,不知道想起什么,收起手上的文件,也掀起火影办公室的帘子往下面看了一眼,“有人直接攻击你的分身帮你解围?很有胆魄嘛。”

“是,很有胆魄。”漩涡鸣人脸上笑意愈盛。

看到他这不值钱的样子,奈良鹿丸已经猜到这人是谁,木叶军师犹豫了下,试探着说出口:“佐助已经离村很久了,樱好像一直没有说要去找他。”

“……”漩涡鸣人顿了下,声音自然,“可能是想再等等吧,现在小樱满心思搞事业呢。”

“她这么卖力地搞事业,”奈良鹿丸忍了忍,还是忍无可忍地说出了口,“你应该知道是为了谁,为了什么吧。”

“……”漩涡鸣人抬头,看着奈良鹿丸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叹气,“鹿丸,你想问什么?”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还记得樱在医疗部长的就任仪式上发言时的姿态。女孩沉静的嗓音既有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又包含着几分后辈应有的谦逊,在介绍完自己的经历以及之后对医疗部的规划后,她突然看向坐在首座的漩涡鸣人,一直波澜不惊的绿色眼眸狡黠地眨了眨,露出几分不属于彼时的少女情态,她一字一句当着所有人的面认真道,“请火影大人以后多多指教,我想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这是漩涡鸣人即位七代目后不久发生的事,女子当众的这番姿态其中鼓励和支持之意不言而喻。

漩涡鸣人彼时一瞬间怔住,他用力咬了下舌尖,血腥气和疼痛同时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这才勉强抑制住过分上扬的唇角。

和疯狂跳动的心脏。

他从一开始的不敢去想,到后面的一步步确定,樱是因为放心不下自己才留在木叶的。

仔细一想倒也正常,纵使表面上再任性张扬,樱其实一直以来都很在乎和体贴自己。

她为漩涡鸣人付出过的,何止眼前这些。

十几年间被扔掉的无数瓶过期牛奶,嘴上说着爱吃不吃背地里却不断尝试改进口味的兵粮丸,被九尾化的自己重伤也会笑着遮掩只是不想自己难过,无数次的以命相救……对比下来,倒是自己挂在嘴边的“我喜欢小樱”和“由我来保护小樱”显得苍白无力了。

她是这样强大的女子,不需任何男人点缀或相配。

更何况,她有自己想要的幸福。

 

“我想问,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奈良鹿丸慢条斯理道,“她为了你留在木叶,你却刻意回避她。”

“我……”

“晨会上,只要是和医疗部相关的议题你都借口有事不参加;每次有樱在的场合你也都是想方设法推掉;包括现在,”奈良鹿丸不给鸣人辩驳的机会,略微思衬下继续道,“她应该会在两分钟内到这里,我猜你又在想一些借口想要避开她。”

“……”

“战争还没打响就认输了,这可不像你啊。”

“这不是什么战争……”漩涡鸣人看着奈良鹿丸认真的眼神,苦笑了下,“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小樱喜欢的人是佐助呀,这件事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

“所以你是觉得,她是出于对不能回应你的感情的愧疚,以及对你的担心,才留在木叶?”

“难道不是吗?”

乍然安静的空气中,金发男子湛蓝色的眼眸清澈平静如湖泊。

“你知道的,我只想要小樱幸福。”

 

“不好意思啊小樱,难得你来一趟,鸣人却不在。”奈良鹿丸脸上一派完美无瑕的微笑,短短几个月,他就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替鸣人处理各种人际关系上的麻烦,只是他从没想到这些人中居然有一天会包括面前这个粉发女子,“你还给他带了吃的吗?我回头送给他吧。”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春野樱大大方方地把手上的打包盒交到了奈良鹿丸手上,想了想开口道,“最近鸣人一切都还顺利吗?”

“当然顺利,救世主,四战英雄,众望所归,”奈良鹿丸唇角扯了扯,“这么多光环加持,他会有什么不顺利的。”更何况,有你春野樱无处不在的支持。

春野樱点点头:“顺利就好。”

奈良鹿丸微微松了口气。

粉发女子在转身后的两秒突然停住,声色平静:“对了,记得提醒他,下次要装自己不在的话,换个人来对付我。”

“……”

“这段时间,你怎么可能不陪在他的身边。”

 

被看穿了。

甚至是意料之中,毕竟是春野樱。

“我就说太拙劣了,对付别人还可以,她绝对能看出来。”奈良鹿丸无奈抱怨。

漩涡鸣人没有答话。

打包后的一乐拉面在掀开盖子后依旧冒着热气,满满一层叉烧铺在上面,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漩涡鸣人掰开筷子,拨开那厚厚一层叉烧,挑起一大筷吸足了汤汁而微微发浓的面,吹了吹送进口中。浓稠厚重的味道经过咽喉和食道,心脏和胃部同时变得沉重起来。

历经十几年的自我说服,他已经快要成功了,那和成为火影这个愿望几乎相当的执念也被他自行斩灭至要完全放下;他用这十几年的时间在心中结起的茧,却几乎被这一口面汤轻易烫出缺口。

 

 

战后五大国的交往格外密切。

今年大家来我们这举办中忍考试,明年一起去你们那搞一个忍术座谈会……或者什么名头也没有,只是定期维系感情和联络的交流会。

这次的由头很简单,是救世主漩涡鸣人的生日。

本来甚至完全没有过生日想法的漩涡鸣人,仅仅只是在一次简单的五影会谈中提了嘴,就被其余四影记在了心上,不管是出于对木叶如今发展的好奇,还是真心想要祝贺这位战争英雄、活传说的生日,总之莫名其妙达成一致要来木叶举办一场盛大的party。

丝毫不害怕如果木叶趁机发难,在会所部下陷阱,把其他四隐村的高层和影一网打尽。

这在四战之前的木叶,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但如今的木叶,火影是漩涡鸣人。所以所有人都相信,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漩涡鸣人甚至会带头保护他们所有人。

于是十月初十,木叶最大的酒店会所,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祝盛典。

来往之人络绎不绝,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明明是一群应该在黑暗中蛰伏的忍者的聚会,此刻却和贵族之间的把戏别无二致。

春野樱也难得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换上了一袭简单的白色吊带长裙,举着香槟杯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眉眼间的明媚张扬一如往昔。她就像一个已经沉浸政坛多年的政客那般,游刃有余地和各个隐村的高层人物谈笑风生,只是几口香槟的时间,木叶春野樱的名号又再次传遍了所有隐村。

“春野小姐这么优秀,想来即便是那个宇智波,也难以抑制心动吧?”有人如此揶揄。

很快便有另一个声音回应:“可是听说那个宇智波已经离开木叶很久了,春野小姐并没有追随的意思。”

“宇智波不愿意?不会吧,我听说他都求婚了,用他们宇智波家特有的方式。”

“为什么只猜宇智波呢,我看现在是春野小姐不愿意了。”

“短短半年时间,春野小姐就以平民之身在木叶高层有了一席之地,且多次高调表明立场,唯七代目马首是瞻,很明显是在守护漩涡大人啊。”

“嘶……这是什么情况,我听说的版本是漩涡大人那边一直单相思啊。”

“一个人离开了你十年,伤害了你十年,另一个人却守护了你十年;后来那个伤害了你的人回来了,你能做到立马抛下那个守护你的人,去追随伤害你的人吗?”

“啊这,你要这么说,确实,宇智波当年实在不像话,输得不冤。”

“所以原来是因为对漩涡大人的愧疚和亏欠,春野大人犹豫了吗?好纠结的三角恋。”

……

在场之人都是忍者,感官超绝,什么悄悄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出于礼貌,彼此之间装作听不见罢了。

春野樱就是装听不见的其中一员,哪怕她是当事人。

自小就桃花不断的她,早就习惯被当作八卦和吃瓜的中心来回讨论,在第四次忍界大战后尤甚。木叶新三忍名震五大国,三人的爱恨痴缠自然也被有心之人来回掰扯,甚至有一段时间忍者之间还会互相讨论,你磕佐樱还是鸣樱……甚至连卡樱这种邪教也不是没有。

春野樱在木叶街头亲眼看见过自己的同人文,封面上甚至画的是自己和好几个脸熟的同伴,她早已心如止水,甚至可以看得津津有味,并且深觉这似乎也不失为一个能在五大国提高自己知名度和影响力的好办法。

至于她自己的内心……春野樱自己也给不了自己答案,她目前的一切选择都只是遵从本心。

春野樱不愿再多想,掌声响起,刚刚是漩涡鸣人在台上简短的发言,内容大抵是什么承蒙大家厚爱为我庆祝生日,不胜感激,以及什么继任火影不久请多多指教云云。春野樱没认真听,这种话一听就是谁写好了台本让漩涡鸣人记住后复述的,不过在大家一起鼓掌时,她也跟着遥遥敬了一杯,被躲避多日,这一杯随着所有人一起敬的酒却是漩涡鸣人无法回避自己的。春野樱看着台上的漩涡鸣人把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却没有动自己手上那杯。

她心中突然有莫名的怒火升起。

所以这位救世主,这位现在众星捧月的火影大人,可以留下影分身应付几个小姑娘,也可以在这种一向不喜欢的场合下飞快适应,却唯独不愿意见自己一面。

她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什么样的得罪能让他这么对自己?

就算曾经年少的情意统统不算数,好歹也是同伴一场,是过命的交情。

曾经他只对春野樱另眼相待,如今他还是只对春野樱另眼相待——只是完全以相反的方式。

春野樱很快无暇去思考这些,她竭力忽视心中的怒火和不安,以及那一点被自己一直刻意麻痹无视,不想正视的委屈。随即如鱼得水般行走在人群之中,所有人自然是为了漩涡鸣人而来,但对春野樱慕名已久的人也不在少数。死亡如影随形的战争中,除了身上笼罩着的属于漩涡鸣人的查克拉以外,唯有这位新三忍一点红的蛞蝓给大家的安全感最多。

几乎很少有参战过的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没有被春野樱救过。

一杯又一杯香槟或鸡尾酒下肚,春野樱眼前开始模糊,但她面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回复着每一个或冒昧或稀奇的问题。

“春野大人实在太厉害了,独一档的医疗忍术,强大的思辨能力,你这样的人才是每个隐村都梦寐以求的。”雾隐的一位高层笑眯眯敬了春野樱一杯,半真半假道,“好想把你挖到我们村子来,要怎么才能让七代目同意呢?啊,我们村子里有很多青年才俊,春野大人要不要考虑来挑选一二?”

春野樱笑了笑,红唇微启,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手中一直轻轻摇晃的酒杯却被轻易夺了去,视线跟随着看过去,正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边的派对主角漩涡鸣人。

“让你失望了这位大人,恐怕无论任何原因,我都不会答应您刚刚的想法。”漩涡鸣人将手中夺过来的酒一饮而尽,谦然笑笑,“今天是我的生日,您不要在我的生日上还挖木叶的墙角呀。”

春野樱为这十分像火影标准答案的回答鼓了鼓掌,而后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上轻轻一拂,取走了一杯度数更高的鸡尾酒,几分挑衅地冲漩涡鸣人挑了挑眉,眼眸中波光潋滟,眼角也泛出一抹微醺的绯红。

“我自然听七代目安排。”

话音刚落,便将手中的鸡尾酒再度一饮而尽。

那些怒火和不安,在看到漩涡鸣人瞬间沉了的脸色时消散不少,转而变成强烈的恶作剧的欲望。

不想看到他镇静自若的表情,完全不像是漩涡鸣人的表情,只是一个火影的表情。

想看到漩涡鸣人的脸上会出现的表情,想听他用以往抓狂又没办法的语气叫自己的名字。

春野樱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想法很不对劲,但酒精让她无限放松了平素的克制和麻木,她此刻几乎是完全任由着自己缓缓开口,被高浓度酒精灼烧后的嗓子发出比平时喑哑破碎的声音:“众所周知,七代目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之一,对吗?”

“啊哈哈,那当然啦,”旁人没有觉察出不对劲,还一个劲地道,“你们第七班情比金坚谁不知道,尤其你还是你们七代目的初恋,可不得对你好。”

“是吗,”春野樱目光悠悠转到突然之间脸上所有笑意都收敛不见的漩涡鸣人身上,一字一顿道,“七,代,目,大,人?”

漩涡鸣人没有吭声,直到春野樱失去耐心,又取走了一杯酒,想要转身离开时,他终于抓住了春野樱的手臂。

这力气透着克制和谨慎,小得春野樱几乎感受不到,可她还是停住了,再度看向漩涡鸣人。

对视中漩涡鸣人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抱怨:“真是的,小樱你喝这么多干嘛啦。明明自己还是医生,不知道喝酒伤身嘛?”

熟悉的语气和声音,几乎让春野樱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可以这么自然?

在躲避和冷落自己这么久之后,怎么可以这么顺其自然地用和以前一样的口吻说出这种关心自己的话?

明明心里是这样质问的,春野樱却还是一瞬间怔住了。

但也只有一瞬间。她轻轻拂开漩涡鸣人的手,类似恶作剧得逞的快感在心中迸发,混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其他情绪,让她难以理智。

想看到更多,漩涡鸣人为自己担心,为自己生气,甚至为自己难过的样子。

像从前那样。

春野樱顿了顿,上前一步问道:“刚刚藤野大人后面的一个建议,鸣人你觉得怎么样,我这个年纪确实不小了,应该找另一半了。”

“什么建议?”

“挑一挑雾隐村的青年才俊啊,”春野樱凑上前,在极近的距离里,仿佛是在和漩涡鸣人说悄悄话般小声道,“当然挑完后我肯定要他来我们木叶入赘的,不会让七代目人才流失,我们反操作一波,挖墙脚过来,听说雾隐有一个人的血继限界很特别,我……”

春野樱渐渐住口。

碧色眼眸中,金发男子的表情平静之极,看不出一丝波动。

“小樱,算了,”漩涡鸣人声音也很平静,“你不会喜欢上别人的。”这一点我已经亲身证实了近二十年。

无论是谁,无论是怎样的付出,无论是多卑微的乞求,你都不会看别人一眼。

你的目光永远都只会为那个人停留。

所以你在犹豫什么呢,难道是在可怜我吗?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啊。

如果说从前还能用反正佐助没有回来这个理由说服自己,继续自顾自地对你好,追求你,那么现在已经彻底没有了最后一点争取的理由。

终结之谷的那一句抱歉,战后医院中无时无刻的目光追随,离开时在村子门口的那一番表态。

属于宇智波的告白和求婚,内敛又沉重。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是你付诸过一切后争取得到的幸福,而你所承受过的每一分苦痛,每一点绝望,每一次崩溃……一起出任务时不止一次地听到过的,睡梦中带着哭泣呼唤着的名字,这些可能你都已经不在意的细节,我全都一一刻在心里。

因为每一次,对我来说也同样撕心裂肺。

我无法看你因为对我的可怜或怜悯,错失自己的幸福。

你等得已经够久了。

 

和漩涡鸣人对视着,春野樱突然意识到,他并没有在强装镇定。

他的内心是真的如他表现出来一般的这么平静。

胃部突然一阵剧烈抽搐,冷汗从陡然苍白的额头渗出,春野樱微微蹙眉,尖锐的疼痛让她无法开口解释,这段时间一直超负荷运转给身体带来的重压好像在此刻悉数反噬,她疲惫至极,一言不发地越过漩涡鸣人,往休息室去。

关上休息室的门,春野樱蜷缩着躺在沙发上,一手泛着淡淡绿光紧紧捂住胃部的位置,一手抵在唇边,轻轻咬住拇指的指尖。

视线无焦距地看着天花板,无数纷乱的思绪闪过脑海,春野樱烦躁不堪。

她当然能够读懂漩涡鸣人的未竟之语,不如说他已经不是第一个点破的人。

山中井野也曾问过她,为什么没有选择跟随宇智波佐助离开村子。

春野樱很难去解释。

追逐了那么久,痛苦了那么久,终于回到身边的那个人,却似乎不再是当初的那种感觉。

宇智波佐助离开的那天,戳她额头时的神色,是暌违多年的温暖,也是春野樱这么多年来都想要抓住的东西。那一瞬间春野樱生出无限感动,可似乎也只是感动。

人是很容易被感动的生物。看到哀艳的故事会感动,目睹生离死别会感动,连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会感动。

更何况春野樱向来是最感性的那个人。

当要不要跟随宇智波佐助离开以选项的形式出现在春野樱的脑海中时,后者便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了。

如果是以前,这对春野樱来说怎么会是选择题呢?

当她犹豫着要开口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某个笨蛋的脸。

救世主这个名号听着好听,第七代火影也足够拉风和帅气。春野樱想到的却是冰箱里塞满的过期牛奶,在阳台或屋顶盯着天空的落寞背影,忘记复查而感染恶化的无数伤口,当梦想和现实重叠时偶尔露出的迷茫神色。

还有那句听上去天衣无缝的:小樱加油哦!现在佐助那家伙可是任你拿捏了。

“笨蛋……”唇齿间溢出简单几个音节,春野樱索性放开了放在小腹上的手,长久饮食不规律和过度饮酒让本就脆弱的胃部再添新伤,就算是医疗忍术也只能起到短暂缓解的作用。

她情愿让疼痛淹没自己所有理智,支配自己所有思绪,这样就不用再去思考那些了。

春野樱疼得浑身颤抖,冷汗淋漓,从指尖到发丝都是冰凉的。

意识模糊中,似乎听见一声近在咫尺的叹息。

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纵使在目前的状况下,春野樱也一瞬间睁圆了翠色的瞳,刹那间清晰又飞快模糊的视线中,是熟悉的金发蓝瞳。

于是春野樱又放松了身体,无意识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的脸紧紧埋在漩涡鸣人胸前,后者身上炽热到发烫的温度似乎可以驱散所有坚冰,强健有力的心跳是一支节奏恒定的安眠曲,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身,纵使在剧痛中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是鸣人啊。

那就不用担心会被丢下了。

 

喉间近乎让人窒息的干燥,口腔里是无尽的苦涩之意,一直作疼的胃好像贴上了一个什么温暖的物事,倒是好受很多。

春野樱缓缓睁开眼睛,熟悉的壁纸颜色,熟悉的灯光亮度,熟悉的被子的厚度。

揉着额头坐起身来,床边放着的水杯里的水还是温热的,两颗药丸整齐放在水杯旁边。她也没有拖延,灌下一口水把药丸都吞了下去,而后下床走到客厅。

玄关处还亮着灯,温柔黯淡的光笼罩着整个外室,厨房里传来阵阵咕噜咕噜的动静,春野樱走过去,揭开锅盖,是已经有点软烂过头的粥在冒着泡。

她抬手轻轻嗅了嗅自己的指尖,没有一丝酒味和宴会散尽后的气味——确定了连手臂和脸都被用清水细细擦过。

除了没敢换自己身上的衣服,可谓是周全至极。

春野樱关上火,盖上了锅盖,没有要吃的意思。她裹了裹身上的毯子,慢吞吞挪着步子,在距离卧室仅一步距离时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般,突然往地上倒去。

距离地面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被稳稳接在一个熟悉的怀里。

木叶金色闪光,名副其实。

春野樱并不吃惊,哼哼地笑,就像是有所预料般伸手挂住他的脖子:“杯子里的水是刚好的温度,厨房的火还没关。你一定一直在这里。”

你怎么会丢下我呢。

“……”漩涡鸣人看着她脸上虚弱又狡黠的微笑,想要忍住,却没忍住也笑了一声,“小樱在故意看我笑话吗?”

“谁让你突然抽风。”春野樱指挥着漩涡鸣人把自己放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后者去卧室取水杯重新接热水的背影,一边低声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抽风,我怎么得罪你啦?”

“小樱,你……”漩涡鸣人把热水放到茶几上,在春野樱面前蹲下身,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春野樱打断了。

“嘘!现在几点了?”

“……”昏暗的光线中,一半神色都隐在黑暗中的漩涡鸣人定定看着她,没有出声。

“算了,不管几点,就当没有超过零点。”春野樱俯身,和蹲在她面前的漩涡鸣人额头贴着额头,翠色眼瞳里依旧有没完全化开的醉意,她一字一句轻声道,“生日快乐,鸣人。”

湛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漩涡鸣人一时之间忘记自己方才想要说的话。

耳畔一时之间只有女子难得温柔的嗓音,和脸上温情款款的微笑。

是他过去多年,在梦中也不敢梦见的模样。

他第一反应居然是逃避。

漩涡鸣人猛地后退,后背撞上茶几发出“砰”的一声,放在上面的水杯也被撞得倾倒,在地板上开出透明的花,水和玻璃碎成一地,黑暗之中分辨不清。

他几乎是狼狈地,蹲在地上用手摸索着在一片水色中拾取碎玻璃片,不小心在手上割出痕迹也恍若未觉。声音是竭力镇定过后依旧难以遮掩的颤抖:“谢谢小樱,我很开心。”

春野樱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深深低着的头颅,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

又是这样,明明和从前并无太多区别的相处,漩涡鸣人却避她如猛兽。

春野樱唇抿得死紧,看着漩涡鸣人收拾完地板后,又抽出纸巾认真地擦拭方才泼到她脚上的水。做完这些后,他站起身来:“我去给你端碗粥。”

在他转身的瞬间,春野樱拽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拉,漩涡鸣人对她丝毫不设防,也担心反抗伤到她,于是就这么被她拽着倒在了沙发上。春野樱推了下他的肩膀阻止他想起来的动势,而后直接跨坐在漩涡鸣人的身上,她以一种既暧昧又霸道的姿势坐在漩涡鸣人的小腹上,一手紧紧抓住后者的衣领,俯身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漩涡鸣人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傻瓜一样微微张口,半晌,低声反问,“应该是我问小樱,小樱到底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纠结、挣扎和痛苦一一从漩涡鸣人脸上闪过,他近乎嘶哑地开口,声音几乎带上了质问和宣泄:“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为什么时至今日要这么对我?”

“……”春野樱一怔,拽着漩涡鸣人的手渐渐松开。

“我并不需要你的停留或者怜悯,也不想要你因为我停下脚步。小樱只需要一步一步继续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好了,不要给我幻想的余地,也不要给我还有希望的错觉。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幸福,这一点难道你不知道吗?”

“……”

“我真的不知道你留在木叶每天这么努力这么辛苦到底是在做什么!”漩涡鸣人声音渐大,他一瞬间褪去了火影的外壳,又变成了曾经那个风风火火的少年,眼眸淬火般明亮逼人,他自暴自弃一般对春野樱嘶吼着,“我根本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你,你听明白了吗?”

“……”

“一生的承诺已经兑现了,我们也已经不是从前了,你为什么要停留在这里呢?你得不到你真正想要的人和生活,我也会痛苦。你只要像之前那样把我当做后盾,一步一步向前走就可以了!”漩涡鸣人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只要你幸福就好,我是真心的,春野樱,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最后一句质问,让春野樱指尖也微微一颤。

在漩涡鸣人说到一半时,她就已经低头垂眸,无法看见神色。大概过了两秒钟,她缓缓开口:“我知道了。”

漩涡鸣人狠狠一怔——

点点滚烫的热意从裤子上的布料传来,熟悉又陌生。

春野樱曾经很爱哭。

但春野樱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春野樱缓缓起身,背过身去,漩涡鸣人只来得及在一瞬间看到她脸上晶莹的泪痕。

“我去喝点粥,然后就休息了。”她走向厨房,声音很轻,听上去除了低哑了点,几乎听不出什么异样,“你可以离开了,我现在很清醒了。”

“……”

漩涡鸣人还在看着裤子上那几点略深的颜色出神,脑海中还是刚刚一闪而过的、春野樱发红的眼眸。

他把小樱惹哭了。

他让小樱伤心了。

一瞬间所有纠结和矛盾悉数消失,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

漩涡鸣人,你怎么可以。

正待开口补救什么,女子却已经把门打开,轻轻吐出两个字:“出去。”

 

火影办公室今天上午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原因很简单,七代目看上去似乎心情非常糟糕。诚然,漩涡鸣人不是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别人身上的人,但他难得沉郁的神色还是给大家带来了不少压力。要知道,平时不管是什么情况和意外,七代目都不会沉下脸色,总是用一种甚至让人觉得不靠谱的嘻嘻哈哈的态度来和大家讨论,温和爽朗的笑容总能抚平每个人内心的不安和焦躁。

晨会上也有人看出他情绪不对,有个部门的科长幽默地说了个冷笑话,所有人或多或少会心一笑时,依旧只有漩涡鸣人沉着脸色,继续对下一条。

某个不经意的抬眸中,漩涡鸣人注意到自己凌晨在春野樱家里收拾碎玻璃时手上留下的痕迹悉数不见了。虽然他恢复能力一向惊人,但也不至于几个小时过去后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是昨晚,春野樱即便在他说那些话时,即便难受到久违地掉了眼泪时,也依旧注意到并且不知是下意识还是有意识地为他治疗了。

而他彼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竟没注意到。

他在责怪她,质问她;而她却在为他治疗这种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痛痒的小伤。

正如这段时间以来,她为了自己付出良多,关心良多,而他却对她说:“我根本不需要你”。

“啪”的一声,所有人表情各异地看着坐在首位的七代目突然面无表情地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抱歉,不用管我。”漩涡鸣人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痕迹清晰可见,“请继续。”

晨会结束后,奈良鹿丸犹豫了下,把手上的一份文件背在身后,敲了敲漩涡鸣人的办公桌,在后者投来目光时问道:“你昨晚和樱怎么了?你现在的脸色比简单的失恋还要难看。”

或者说,漩涡鸣人根本不会在失恋这件事上难过,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话音一落,漩涡鸣人脸色愈发难看,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此刻颜色变深,如同夜幕下表面平静的大海,他懊丧地开口:“鹿丸,你知道小樱现在有想要的东西吗?或者送人道歉礼物该送什么好呢?”

奈良鹿丸克制住自己差点翻出来的白眼:“不是你要跟她拉开距离的吗?怎么现在又在问这个了?你动摇了?”

漩涡鸣人低声:“我好像做得有点过分。”

奈良鹿丸肯定:“确实。”

“……”沉默一瞬,漩涡鸣人看向自己最信任的军师,没忍住道:“你怎么不拦着我?”

“你扪心自问,我没有提示和规劝过你吗?”奈良鹿丸悠悠道,“但是过分归过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一点不用怀疑。而且居然能对樱的示好和关心全然无视,你也是付出很大努力的,有这样的决心,你指望我怎么拦?”

漩涡鸣人闭嘴不说话了,他抹了把脸,准备继续沉浸到工作里去麻痹自己。

“另外,我觉得虽然过程惨烈,但你的目的达到了。”奈良鹿丸把手上的文件递到了漩涡鸣人的面前。

漩涡鸣人顿了下,打开一看,是春野樱的请假申请。

她一口气请了今年所有年假,请假理由是压力太大想要出村旅行。

“开心吗鸣人?”看着漩涡鸣人渐渐晦暗不明的神色,奈良鹿丸添油加醋,语带嘲讽,“她如你的愿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春野樱花了三天时间,才找到宇智波佐助。

虽然有被漩涡鸣人的话语伤到,但她那天晚上再度认识到,漩涡鸣人看上去神经大条,但在感情上的事却固执认真地可怕。如果不是一个明确的答案,他无法接受春野樱任何在他眼中过线的举动,哪怕一直以来单方面追逐的人都是他。

甚至在他的意识里,没有春野樱会对宇智波佐助变心这个可能。

因此在他眼中,自己这个一心想要让心上人获得幸福的人,反倒成了心上人获得幸福的绊脚石。

春野樱思考了一晚上,终于也认识到漩涡鸣人其实也没错,明明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心意,如此不明不白地为对方付出,对对方而言可能确实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她一向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想清楚后便决定弄清楚自己的心。

敢对自己那么说话,还大言不惭说什么根本不需要自己,她一定要跟漩涡鸣人算账。

但在那之前,春野樱决定给漩涡鸣人一个明确的答复。

一旦抛弃顺其自然得过且过的心理,春野樱的目的变得非常之明确。

船坞上,春野樱执杯饮茶,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坐在对面任她打量神色清淡的宇智波佐助,碧色眼眸沉静理智如同在剖析一份手术难题。

不知过去多久,被她注视着的宇智波佐助脸上飘上一缕淡淡的绯红,但转瞬即逝,春野樱认为是自己的幻觉。

她是在宇智波佐助正准备登上这去往雷之国的船时找到他的,他的行踪十分隐蔽不定,如果不是提前联系了加尔达,春野樱确定自己可能还得再找个一两个月。

宇智波佐助看见自己时倒是并不惊讶,毕竟已经提前联系过,两人在“谢谢你等我,佐助君。”“没事。”这样简单的对答寒暄后就一起上了船,坐在了这里。

俊美明晰的轮廓在金色的阳光下美得不像真人,诡艳剔透的异瞳在对视中总让人有身陷幻术般的迷失感。

有这么一副绝美的皮囊,再加上清冷矜贵的气质,实在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对宇智波佐助趋之若鹜。但春野樱此刻眼里看得不仅仅是这些。

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不仅仅是这副皮囊,她爱过他的固执,爱过他的笨拙,爱过他的温柔,甚至爱过他的痛苦。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在看见这张脸时,她心中往往涌上的不是什么所谓看见心上人的欢喜,而是痛苦。

无法言说无能为力无可辩驳的痛苦。

可是现在春野樱却觉得那些痛苦消失了,她的内心有柔软,但更多的是安宁。

“佐助君,”长久的沉默中,她率先开口道,“要不要一起出去吹吹风?”

宇智波佐助未置可否,站起身和春野樱一起来到了外面的甲板上。

风很轻柔,吹在脸上时有湖泊特有的淡淡咸腥味,两岸是郁郁葱葱的高大云杉,几只鸟在水面上点了几步,留下一串缓缓漾开的波纹后飞向空中。

他们都见过这世上很多绝美的奇景。麒麟撕破天空时的诡谲,雾隐之术中若隐若现的江水,名为海市蜃楼的精妙幻术,甚至是让整个世界迷失的月读……但从未像现在这般,以一种极度平静甚至宁和的心境一起欣赏与前者相比称得上平平无奇的风景。

大概有四五分钟都是没有人开口说话的,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觉得尴尬或奇怪。春野樱双手扶着下巴,缓缓道:“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没什么机会,后来你又走得很仓促,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

“什么?”

“欢迎回来,佐助君。”

“……”

“我一定是个经常让你觉得困扰的人,从以前你还没有离开木叶的时候我其实就有感觉到了。”春野樱静静看着被风吹起潋滟波澜的水面,继续道,“如果不是被你在乎,怎么会让你觉得困扰呢?很长的时间我都抱着这样的心态,在内心深处坚定认为你对我的感情是有回应的,所以一直这样死缠烂打……还说了很多自顾自的话,什么会让你幸福一类的。真的蛮自大的。

“但我现在明白了,被一个人太过执着地追逐着,大家都会觉得困扰的,我不该自负。我欠你一个道歉,为我说过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做过的那些愚蠢可悲的事。”

明明称得上温声软语的声音,此刻在宇智波佐助的耳中,却觉得从未如此刺耳过。那些在知道前者向自己追过来时的隐秘的喜悦也渐渐消弭,变成一种悬浮在空中的不安定感。

“你向我道歉?”他轻声回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来评判,该道歉的人都应该是我才对吧。”

“你在说什么呢。”春野樱转过身来,突然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为你的信念前进,我为我的信念前进,仅此而已,这中间我们各自的付出和失去都是自己作出的决定,我以为你是知道这一点的呀?”

“我知道,可我内心对你有歉意。”

——如果说对木叶任何一个人,甚至鸣人和卡卡西,他都可以自问内心无愧,唯有面对春野樱,不管用怎么样的理由和道理说服自己,总会有歉疚涌上心间。

喜欢一个人,期间的付出和牺牲自然是自己心甘情愿拿出来的筹码,这一点他和春野樱的想法一致。

但他却从未为自己的喜欢,拿出任何有分量的筹码。

单方面地被喜欢才能让人在某种程度上问心无愧。

可他和春野樱之间,他一直清楚并不是。

“好吧。”春野樱顿了下,她似乎并没有理解宇智波佐助那句话真正的含义,也没有心思去理解,她认真道,“可以拥抱你一下吗?佐助君。我想再最终确认下。”

最终确认什么?

宇智波佐助不愿去面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过了两三秒,他听见自己平静的回复:“可以。”

于是两个人用一种既珍重又疏离,既亲切又小心的姿势拥抱了一下。

春野樱如今的身高堪堪到宇智波佐助的胸前,她可以听见后者有力的心跳声,此刻以一种相对来说偏高的速率搏动着。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身侧,像这数年间她无数次做过的,有宇智波佐助的梦境。

大概五六秒钟,春野樱是率先松开手臂退开的人。

“我拥抱你的时候,觉得很温暖,很满足,”春野樱脸上露出一种宇智波佐助从前从未见过的奇异微笑,“但也只是这样,没有得不到你的痛苦,也没有曾经触碰你时就会产生的紧张和悸动。”

“……”宇智波佐助静静看着她,未置一语。

“你不用歉疚了,佐助君。”春野樱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在对一个犯人宣布无罪释放的好消息一样的口吻,“我应该不再喜欢你了,只是把你当做很重要的朋友和家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自己脸上也出现一种拨开迷雾般的释然,她又上前看上去毫无负担地轻轻拥抱了他一下,旋即十分潇洒地转身跃至水面上,如履平地地小跳了几步,转身道:“我走啦,佐助君保重。”

这就是春野樱。

她只会对喜欢的人有无限热忱和贪婪。

对不喜欢的人,她已经冷漠到了一种不自觉也不自知的地步。

某种意义上只在乎自己感情的自私女人。

宇智波佐助电光火石间就想明白并确认了一件事,自己已经没有争取的空间和必要了,春野樱只会被自己的感觉影响情感,他人的言行从不会影响她分毫。

他维持着从容开口:“是吊车尾吗?”

春野樱小小地惊讶了下,旋即摸了摸自己的脸:“佐助君都能看出来了吗?”

“在医院的时候有点感觉,你很在意他。”

“这是什么话……我一直都很在意你们所有人。”春野樱用脚尖轻轻点着水面,叹了口气,嘴角却是弯着的,“但是鸣人现在好像对我不是从前的感觉了,我可能就是这么背吧。不过也没关系,什么事都是要争取下的。”

宇智波佐助突然想笑。

因为春野樱说的话实在荒谬得可笑。

漩涡鸣人的一切,都是对春野樱来说在这世上不需要做任何争取的东西。

“我走啦。”她再次重复了一遍。

宇智波佐助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第一次注视着春野樱的背影慢慢消失自己的视线中。

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春野樱回到木叶时正好赶上当年同期伙伴们难得的聚餐。

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她就被井野拽进了居酒屋,本来还在有些不耐着道“好歹让我回家洗个澡啊”的春野樱,在人群中看到那一抹金色头发时,挑了挑眉,主动跟着山中井野坐到了大家留好的位置上。

不明真相的其他人只知道她离村是去寻找宇智波佐助了,于是自然而然地以为她是一如既往地追逐着自己喜欢的人,只是这么快就回来,大家心照不宣地觉得大概此次春野樱再次碰了壁,在心中多多少少替她不是滋味起来。

唯独漩涡鸣人并不这么觉得。战后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他亲眼见过佐助看着樱的目光,也目睹过佐助离开时在木叶门口对樱作出的举动和许下的承诺。

现在的佐助已经承认了自己的感情,没有理由会再回避和拒绝小樱。

怀着愧疚、担忧和焦虑等种种复杂的心态,金发男子只是跟随着众人的眼光看向春野樱,却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天天是第一个忍不住的人,她挤开身边的佐井,凑到赶了许久的路正在大口吃东西的春野樱身边:“小樱,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我帮你介绍介绍!”

春野樱灌了口水顺了顺嗓子,有些莫名地看了下天天,丧丧道:“天天,我在你眼里已经是需要介绍相亲的女人了吗?”

天天连忙道:“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你配得上最好的!要好好挑选啊!”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道——

“反正你就说说看嘛,我们这么多人,都帮你瞅瞅。”

“仔细想想你也老大不小了。”

“你别只顾着工作啊……以前没见你这么拼命。”

……

大家多多少少都积极地参与着讨论,只有漩涡鸣人和奈良鹿丸保持着沉默,不过这时也没有人注意到就是了。

“好吧。”春野樱放下筷子,含着笑看向大家,“那我说说我的要求,你们帮我看看能不能找到。”

“快说!”

“外貌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就挺好。因为工作很辛苦,所以最好能在我的工作上给我一定的支持,最好在木叶身居高位,比如能在每年给医疗部批的预算上多加点钱的这种。我情路一直不顺,所以还需要他心里眼里都只有我,能包容我的脾气,能在我累的时候给我煮粥吃。”

“……”

“……”

“等等,这不就是……”

女子口中的对象在第一句出来时就有了现实的投影,一时之间咳嗽声在众人之间此起彼伏。

漩涡鸣人愕然看着春野樱,手中的酒杯洒了大半在自己的衣服上都不知道。

奈良鹿丸挑了挑眉,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家的目光来来回回在春野樱和漩涡鸣人之间流转,山中井野率先站起身来,大笑着道:“那就让我们为樱的新恋情举杯吧!”

“为樱的新恋情举杯!”

春野樱大大方方地举起酒杯和大家干了个杯。

因为现在大家中的大部分人,都在如今的木叶中担任着比较重要的角色,因此这场聚会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散了。犬冢牙和油汝志乃揉着眼睛说要回去加班,山中井野和天天互相搀扶着,临行前给了春野樱一个“你最好之后老实交代”的眼神,奈良鹿丸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和自己几乎称得上是形影不离的漩涡鸣人推在座位上自己离开了……

山中井野在离开时还和老板握了个手,指着漩涡鸣人的方向道:“今晚的消费都由七代目买单。”

最后的最后,大家心照不宣地留下了漩涡鸣人和春野樱两个人。

漩涡鸣人掏出钱包结了账,便和春野樱一起走在已经寂寥无人的青石板路上。

月色掬水无痕般的温柔,昏黄路灯静谧地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夜风把身上的酒气一点点吹散,不管战争已经过去多久,这样平平无奇的属于木叶的平安夜都是如此让人珍惜。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继而抬眸对视了下,双双笑出声来。

“小樱先说好了。”

“刚刚吃饭的时候,调戏你,让他们起哄,对不起。”

“哇哇,居然是为这种事道歉吗?”

“不行吗?”

“当然可以……”

“所以鸣人在道什么歉?”

“上次,凶了你。”

提及两人上次不欢而散的谈话,春野樱沉默了下。

漩涡鸣人因为这阵沉默逐渐开始不安,他小声道:“如果小樱还在生气的话,可以骂我一顿打我一顿都行的。”

春野樱摇了摇头,突然停下,目光认真地看向漩涡鸣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明明还含着几分微醺的醉意,可夜风中眼前这双碧色的眼眸明亮如淬火,看上去清明理智,又攻击性十足。

漩涡鸣人一时之间沉浸在春野樱这样的目光中,无法言语。

他从前从未见过樱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但你应该知道我离村这几天是做了什么,我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春野樱一字一句道,“我现在心里没有除了你以外的旁人。”

“……”

“如果你实在无法相信,实在害怕,那就好好听着我接下来的话。”春野樱定定看着漩涡鸣人,竭力忍住内心的慌乱和紧张,一如像当初在医疗部长就任仪式上一般的从容,“我自己现在也无法分清我对你到底是习惯、依赖还是爱慕,某种程度上你担心的情况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说我自私也好,任性也好,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希望你去看别人,不希望你把我推开,不希望你为了一些你自以为的目的和我渐行渐远。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可以为我的选择负责,我绝不后悔。”

“……”

“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最讨厌对自己说谎的人。”春野樱说着说着,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她很努力地想要憋住,但还是有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流出来,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尽力压抑喉间的哽咽,“我现在没有对自己说谎,我是真心的,我希望你也能对自己坦诚。”

“……”漩涡鸣人已经几乎完全愣住,直到看到春野樱脸上的泪水他才手忙脚乱想要为她擦拭。

“你还喜欢我吗?”

然后便听到了春野樱这一句提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漩涡鸣人来说从来都没有过犹疑和改变,只是他之前担心的是这个答案变成春野樱的负担。

他正要开口,春野樱却打断他继续道,这会她似乎已经完全憋不住了,不仅眼泪一直在往下掉,声音也越来越带着哭腔和抽泣:“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就算我没有办法看清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呢?已经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放弃的话,我要怎么办啊,鸣人真是大笨蛋!”

“我……”

“还有我想对你好,想为你付出,就这么让你不可接受吗?为什么一定要觉得我是在偿还你弥补你呢,我就是想对你好啊。我不想任何人欺负你,不想你好不容易达成了梦想,却在梦想和现实中之间迷茫失望,我想要保护你。”

“……”

“笨蛋鸣人,算了。我不要了。”春野樱捂住眼睛,说着说着似乎把自己气到了,“我不强求你一个答案了,但是不管你怎么想,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你是知道我的,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了我也……”绝不会轻易放弃。

话音戛然而止,春野樱被紧紧拥抱住。

她怔然抬眸,最后一行清泪缓缓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痕迹,熟悉的温度和力道,唯一陌生的是耳边的偶偶低语——漩涡鸣人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热烈的急切的声音对她说话。

“我永远都喜欢小樱,我的心意永远不会变。”

春野樱瞳孔怔忪片刻,继而有更多的泪水涌出眼眶。

这个因为漩涡鸣人用了很大力气因此有些紧的拥抱中,彼此的呼吸起伏都能互相感应,纵使是忍者也无法忍住哭泣时胸腔的颤抖,和对心上人可能是第一百二十多次告白的悸动急切。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漩涡鸣人连声道歉,他一边轻轻拍着春野樱的背,一边语无伦次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以为……”以为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

漩涡鸣人把后半句话咽回嗓子里,他呼吸愈发急促,觉得就算是当年在战场上和辉夜打架时也差不多就是现在的心跳了。他知道自己前面已经误解良多,做错良多,于是此刻紧张小心地不知所措。好在怀中女孩的哭泣似乎慢慢停止了,呼吸也慢慢平稳。

可金发男子的眼眶中却隐隐有水光闪烁。

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一瞬间连漩涡鸣人自己都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

那些肆无忌惮,荒诞又美丽的少年时期。

如果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得到了春野樱的回应,自己会怎么办呢?漩涡鸣人试图向自己寻求一个答案,竟思考不出一个回复。

“我想要小樱幸福……”末了,他笨拙地、僵硬地重复了这一句话,湛蓝眼睛中的水光凝聚成液体从眼眶中溢出亦不曾眨眼,“如果我可以的话,如果小樱选我的话,我……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做到的!”

笔直向前,说到做到。

在完整地说完这一句话时,金发男子眼中的无措渐渐散去,转而泛上一如既往的坚定和决心,眼泪洗过的湛蓝色眼眸亮得逼人,他微微松开春野樱,直视着后者的眼睛,几乎是带着些许攻击性地问道:“如果小樱确定的话,今天开始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绝不会什么呀!”春野樱抹了把眼泪,情不自禁笑了一下,又迅速收住,在漩涡鸣人肩膀上锤了一下,“你在四代目面前的时候不是还很有自信吗?!”

漩涡鸣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春野樱是在说四战时自家老爹曾对着他问樱是不是自己的女朋友这件事。不算尖锐甚至有些温暖的酸涩之意涌上心间,他没想到春野樱居然还记得。

“记住你的话。”春野樱揪住漩涡鸣人的衣领,恶狠狠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不管我要花多长时间完全确认清楚我的真心,你都要一直喜欢我,一直陪着我,我会尽快告诉你答案的,不要急着推开我。”

“即便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你的答案不是我们想象中的?”

“你怕了吗?如果你现在还是害怕,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小樱……这是威胁。”

“是又怎么样。”

女孩一如既往对自己任性蛮横的发话却让七代目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湛蓝色的眼眸中是如大海一般的温柔和包容,“不怎么样……我答应你。”

如果赌注是春野樱,漩涡鸣人愿意付出一切筹码,也愿意承担最绝望的结果。

冰箱里的牛奶总会过期,热诚的暗恋不再压抑和伪装,这份爱意永远没有期限。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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